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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幸好,玉弘明及时赶回来了。

    多半是上天听到了黄希尧真诚的祈祷,玉弘明不仅及时赶回来了,还带了一位大夫同来。

    “袁夫人说,这位胡大夫的医术虽不是建昌城最好的,但他曾远途出诊去救治那位村长的母亲,那位村长对他崇敬有加,他应该能够帮我们同那位村长说话。至于胡大夫,我去请他出诊时,他不但一口应允,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”

    玉弘明侧眼望过去,胡大夫正在为金日诊脉疗伤,翠袖在一旁做下手。

    “他说算命的早说过他会出这一趟诊,而且出完这趟诊之后,他就能够了结一桩心愿,所以无论路途多遥远坎坷,他都会出这趟诊。”

    “算命的话他也信?”黄秋霞咕哝。

    “胡大夫说其他人算的命他不信,但这位算命先生算的命没有人不信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厉害?”黄希尧不以为然地摇摇头。“我不信。”

    “不管我们信不信,重点是,他可以帮我们解决村长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这倒是。”

    整整一个时辰之后,蓄着一把山丰胡子的胡大夫才把金日的伤处理好。

    “这里不适合这位公子养伤。”

    “但这附近我们不熟,也不知道能上哪儿去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是上最近的地方去.”

    “最近的地方?哪里?”

    胡大夫咧嘴一笑。

    “那位村长家里呀!”

    事情愈来愈出入意料之外,起初那位村长一见到翠袖就怒气冲冲的挽起袖子来吆暍着要抓人,但胡大夫把他拉到一旁去说了好些话,又拿出一封信给他,村长看完信之后,先是面色惶然大变,继而低声下气,诚惶诚恐的把翠袖一行人请进他家里,一副谄媚讨好的低姿态。

    “他怎么了?”黄秋霞困惑地问。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。”黄希尧比她更困惑。“胡大夫,你给他看的什么信?”

    胡大夫耸耸肩。“不知道,那是算命先生写好要我交给他的,算命先生说他一看完信之后就会低头,果然不假。”

    这下子,所有人都对那位算命先生起了好奇心。

    “那位算命先生在建昌城里摆摊?”

    “不,他住在城外的寺里,一天只看三位客人,他说他在等人带他出海”

    “出海?”黄希尧愈加疑惑。“那还不简单,上沿海省爱去,自然有人能带他出海”

    “不,”胡大夫猛摇头。“他说只有他等的那个人能带他出海”

    愈说愈玄,大家不禁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们有兴趣,回建昌后可以去找他。”胡大夫匆又笑开来“他说你们必然会去找他”迟疑一下,笑容收起,他望住汪映蓝。“只有这位姑娘不必,他说你的命已定,注定一生孤独。”

    “这我早就知道了。”汪映蓝淡淡道。

    “可是”胡大夫又犹豫一下。“姑娘现下以为那是你自己的决定,但将来的结果却是境况逼得姑娘不得不如此,因此姑娘必然会为此痛苦一生。”

    汪映蓝依然无动于衷。“是吗?我会出家?”

    胡大夫深深叹息。“不,姑娘将会终生等候一个不属于你的男人,那个人眼里根本没有你,你却死心塌地的一心只爱他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爱?

    她会爱一个男人?

    汪映蓝终于动容了“我会吗?”但她的语气仍不太相信。

    “是的,姑娘一定会。”

    黄希尧相当惊讶,料想不到在他眼中的石雕美人也会爱人;而玉弘明则神情十分阴沉,应该属于他的女人竟会爱上别的男人?

    “不过算命先生也说过,倘若姑娘想避过这种噩运也不是不可以,请姑娘尽快与这位公子成亲”胡大夫瞥玉弘明一眼。“尽快随他离开川境,那么,姑娘仍能拥有恬淡寡欲的一生。”

    汪映蓝黛眉微挑。“我不会为了这种原因成亲。”

    胡大夫再叹息。“果然被算命先生说中了,姑娘,所以你注定一生痛苦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汪映蓝毫不在意的随口问。“那是什么样的男人,竟能使我那样死心塌地的爱上?”

    “是一个天底下最冷酷无情的男人,也是天底下最痴情至性的男人。”

    既无情又至情?

    “我会爱上那种奇怪的男人?”汪映蓝摇摇头,意下下言可知。

    她不信。

    胡大夫深深注视她一眼,随即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“我言尽于此,信不信随姑娘,我得去瞧瞧金公子安顿的如何了。”

    算命先生说过,如果她不信就随她了,横竖那是她自己的命,他只要顾好他自己的“贵人”就行了。

    嗯,先想想,他该什么时候向“贵人”提出要求呢?

    村寨村长很慷慨的把最宽敞、最舒适的客房拨给金日养伤,翠袖日日夜夜都守在他床边,几乎寸步不离:由于关心,黄希尧也不时来探望。

    玉弘明更“关心”无论如何,只要金日的伤一好,黄希尧就会带着黄秋霞离开,没有他们兄妹俩碍在他与汪映蓝之间,相信他和汪映蓝的进展会顺利一些,特别是在胡大夫说过那种话之后,他更急着要把汪映蓝带回家.

    这日,他们住回村寨里十多天后,胡大夫刚为金日换过葯,大家又一齐跑来探望金日。

    金日的烧已退了一半,不需要再敷冷毛巾了,但翠袖仍习惯性的拧巾为他擦擦脸、脖子、手,突然,金日状似要翻身,翠袖急忙拉住他,嘴里无意识的脱口道:“不要动!”并竭力让他保持侧身的姿势,以免碰到背后的伤口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气弱而沙哑的问句。

    “因为咦?”一听见金目的声音,众人一窝蜂全涌上来了。

    “他醒了?”

    慢吞吞的,金日掀开眼皮,一眼瞧见床边全都是人,不禁挑高了眉。

    “怎地?几位爷儿们是闲慌了,巴巴儿来瞅我练活儿的么?可巧了,我才学了几套把式,且待我下得床来便没死活的抖露给几位爷儿们瞧瞧,如何?”

    没想到他一醒来就要贫嘴,大家不由全愣在那里呆住。

    “你最讨厌了啦,”翠袖又哭又笑。“人家为你担心死了,你还在那里要嘴皮子!”

    金日皱了一下眉。“我说你不着三不着两的到底说啥?”

    “你整整昏迷半个多月了啦!”翠袖大声抽噎给他听。

    “半个多月?”金日大吃一惊。“怎会?我我又怎么了?胸口痛,背更痛,他大爷的,谁人趁我睡觉偷掐我?”

    众人失笑。

    “没人掐你,是”翠袖的眼圈红通通的。“你为了保护我受了伤。”

    金日双眉轻蹙。“他们又来了?”

    “来了五个,”翠袖抹着泪水。“我打不过他们,你就抱着我不让他们碰我,他们差点把你砍烂了,幸好黄公子及时赶回来,不然不然”

    金日定定凝视她片刻。

    “你不怕我了?”

    “不怕,再也不会怕了!”

    翠袖卯起劲儿来猛摇头,又赧着脸儿凑到他耳际说了几句话,说得金日两眼星光灿烂,惊喜得小嘴儿拉成大嘴儿。

    “没问题,我答应!”

    翠袖又说了几句,金日怔了怔,深深注视她一眼。

    “好,我发誓。”

    翠袖羞赧退回去,螓首低垂,不再吭声,金日喜孜孜的握住她的柔荑,恨不得把她的小手儿揉进他掌心里头去似的。

    “你们在说什么,为什么我们都听下懂?”黄秋霞好奇地问。

    特别是那句她怕他,她为什么要怕他?这毛头小子又有哪里值得人家怕的?

    “翠袖答应要嫁给我啦!”金日得意洋洋地说。

    “真快!”黄希尧惊叹。“不过也难怪,你差点连命都没了呢!”

    “没错,所以”胡大夫硬岔进来。“请各位别让金公子太累了,他才刚醒来,不能撑太久。”

    金日眯了一下眼儿。“你谁?”

    胡大夫敬慎的拱拱手。“小老儿是大夫。”

    翠袖扯扯金日的手。“是胡大夫帮你疗伤,还替我们解决了唐卡的事呢!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金日咕哝。“挺行的嘛!”

    “不敢!不敢!”胡大夫哈着腰,神情谄媚。“那么,小老儿可否讨点赏?”

    “跟我讨赏?”金日扬高了眉。“讨什么赏?”

    “小老儿的女人、孩子都想回南方去,但小老儿回不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在场的人都听不懂,想回南方去就自个儿回南方去,为什么回不了,谁拉住他的脚了?还是谁挡了他的路了?

    但金日一听便了,胡大夫是犯了罪被流放到这里来的,所以离不开。

    “谁告诉你我可以帮你忙的?”

    “算命先生。”

    金日又扬了一下眉,再瞟一眼翠袖。“又是算命先生?”

    “算命先生还请小老儿问问金公子,您可以见见他吗?”

    “见他?我为啥要见他?”

    “因为”胡大夫瞄瞄翠袖。“是他特地把袁姑娘送到您身边去的。”

    这话听得所有人都傻住了,金日更是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“怎么着?翠袖原就该嫁给我?”

    “不是吗?”胡大夫反问,狡猾的试探。

    身分高贵,连朝中一品大官都得对他行礼,是他吗?

    金日静默一下。“好吧,我见他。”

    果然是!

    “谢谢金公子。那么”胡大夫回身面对大家。“各位请回,金公子得多休养”

    胡大夫三两下就把大家全赶出去了,包括他自己,只留下翠袖陪在金日身边。

    “老天,”金日呻吟,想翻身不能翻,真痛苦。“我都得这么侧着睡么?”

    “你胸前有伤,背后的伤更重,最好这么躺。”翠袖歉然道。“要不要我帮你揉揉?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捏着她的柔荑,金日凝视她。“真不怕我了?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怕?”翠袖悄然垂眸。“你知道我很单纯的,有些事我一定要仔细想过才会明白的嘛。起初我怕你,因为你的样子真的好可怕,你的杀人手段更残忍,但后来我想通了,就算天底下的人都怕你,我也不需要怕你。只是有一点我总是无法理解”

    “哪一点?”

    “你不过才十六、七岁,”睁着单纯憨直的眸子,翠袖很认真的看着他,非常困惑。“为何会有那种二十六、七岁男人的样子呢?”

    区为他本来就是二十七岁!

    金日叹着气,考虑再三,最后决定还是等他们成亲之后再让她知道实情比较妥当,免得她脱口叫他叔叔。

    “咳咳,我累了,想睡一下可以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可以,你快睡吧!”

    唉唉,这就是男人的悲哀,有时候再不愿意也得装装乌龟,谁教男人少不了女人呢!

    一个月过去,金日背部那一整片好像豆腐被砸烂似的伤势终于开始收口,但他却反而愈来愈瘦削,粉嫩嫩的脸颊都凹进去了,使他那双大眼睛显得更圆更大,眼下还惹上一圈黑,格外哀怨、格外凄楚,无论他看着谁,谁都会觉得他好可怜。

    可怜的孩子!

    “胡大夫,请等一下。”眼看胡大夫换好葯后就要走人,翠袖急忙唤住他。

    “袁姑娘,”胡大夫回过头来。“还有事?”

    “他的伤好多了?”翠袖眼瞄着金日看。

    “是,终于开始收口了,虽然收口速度很慢,但情况还算稳定。”

    “那为什么他愈来愈瘦了?”翠袖担忧地问。“不但胃口不好,精神也很差,三不五时就发烧,为什么?”

    胡大夫轻叹。“金公子疟症曰久又受重伤,气血耗尽,脾胃虚弱,致使身子衰竭形成虚劳,这得进大补慢慢调养,在尚未大愈之前,更得尽量避免劳累,以免日久成劳疟,那就更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的疟症还没痊愈吗?”

    “尚未,是他身体过于衰弱,抵抗力差,故而一再复发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给他进大补嘛,要进多少就进多少,我会尽量逼他吃下!”

    床上,金日一听翠袖说的,顿时垮出一张哀怨欲绝的怨妇脸,还抽鼻子抹眼角,来探望的人全都忍俊不住笑出来。

    “金公子的脾胃太弱,虚不受补,现在还进不得大补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”

    “这种事急不得的,袁姑娘。”

    翠袖沉默了会儿,叹气。“好嘛!”现在她看上去比金日更可怜了。

    金日拉拉她的手。“翠袖,别急嘛,慢慢来,我总会痊愈的。”

    翠袖哭兮兮的猛抽鼻子。“可是看你这样,人家心里会难过嘛!”

    金日无奈摇头。“好好好,你去把炖好的鸡汤拿来,我全给你喝完,可以了吧?”

    “可以!”不哭了,翠袖欣喜的跳起来,一溜烟跑出去了。

    金日又叹气。“男人真是可怜,老是被女人拎着鼻子走!”

    “笑死人了!”黄秋霞嘲讽的大笑。“你哪里是男人,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!”

    “那你呢?老家雀儿?”金日笑吟吟的反击回去。

    “老家雀儿?”黄秋霞一脸茫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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